離約定的調節時間還有十來分鐘，盛光霽和譚荔已經端坐到位，陳榭還在趕來的路上。曲瀲瀲站在調解室門口，看著兩人衣冠楚楚、光鮮亮麗的人模狗樣，哦不，的模樣，一陣陣惡氣在心裏攪動。

拇指飛動，給蘇諾發去一條短信：渣男賤女在眼前，本宮是賜一丈紅，還是鶴頂紅？

蘇諾很快回了一條：“娘娘淡定。你比他們淡定，他們就一定不淡定。”

“淡定沒威力。有沒有破壞力巨大的方案？”

“直接沖上去，王八拳或者亂拳，二者取一。”

曲瀲瀲汗：“-_-|||，威力似乎大了點，本宮還在上班，換個方案。”

“（眉目含怨，哀而不傷）老公，我懷了你的孩子。”

“┬＿┬還是方案一吧。”

“去吧娘娘，不在淡定中爆發，就在淡定中死亡。”

心裏的壓抑稍稍有些緩解，陳榭像一陣風一般卷進辦公室。雙眼在調解室裏轉了一圈，將手裏的提包重重地扔在桌上，徑直坐到調解卓的另一側。

陳榭坐在調解桌前，揚著下巴，一臉傲氣：“汪令泓同意調解？我還沒同意呢！我要告她誹謗！”她雙眼燃著怒火，大有將譚荔和盛光霽焚成灰塵的去世。

“陳女士，今天我們代表我們的當事人參與的是您起訴汪令泓女士的分家析產糾紛。”譚荔公事公辦的模樣，吐詞清晰，神色平淡：“如果另有糾紛，我們無權代表汪女士進行調解。”

曲瀲瀲看了盛光霽一眼。他一臉鎮靜，看向陳榭的眼神平靜無波。曲瀲瀲心裏莫名又是一陣說不出的味道，攪得心裏難受不已。

陳榭火氣極大，憤怒地沖譚荔叫嚷：“你們什麽意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和喜瑞簽訂的合同。等我成了喜瑞的股東，我一定會解除合同，要你們好看。”

曲瀲瀲聽得嘴角直抽。瞥見盛光霽和譚荔一臉淡漠，看樣子早就習慣這種情形。盛光霽看了陳榭一眼，站起身對張所長說：“張所長，我方對陳榭女士的誠意抱有懷疑。如果陳女士今天沒有調解的意圖，請另擇時間。”

張所長一臉嚴肅地問陳榭：“陳榭，你到底想不想調解？不想調解，我們就把案子移回法院等法官判決，怎麽樣？”

陳榭一窒，雙眼在眾人身上點了一圈，把所有人的神色記在心裏。過了一會才不甘不願地說：“願意。”

盛光霽從公事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陳女士和我方當事人爭議的基礎是這份協議，不知陳女士是否有異議？”

曲瀲瀲伸長了脖子，一眼就瞄見了熟悉的文件擡頭，果然是當初陳榭和汪東簽訂的那份協議。陳榭遲疑了下，伸手接過，仔細翻看後才說：“是。”

“根據協議規定，”譚荔接上，手裏拿出另一份文件，“如果陳女士沒有違反協議，在汪東先生去世後，陳女士可分得汪東先生個人財產的25%。在汪東先生去世後，在我方當事人的提議下，喜瑞集團董事會聘請景州公證處為汪東先生的個人資產做了評估。”

曲瀲瀲的頭腦有些發蒙，因為譚荔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楚，合起來都指向另外的含義——汪令泓做的每一步都是有深意的，甚至謀定而後動，果然是女王霸氣十足。

瞄一眼陳榭，發現她的雙眼已經成了盤香狀，曲瀲瀲頓時就原諒了自己——雖然自己不是最聰明的，但是只要不是最笨的就好。

“……你們就說按照這個協議我能分多少錢。”陳榭捏著兩份文件的手指微微發抖，也沒有方才的囂張。

盛光霽輕咳一聲：“我方已經計算出陳女士可分得的財產數額，伏在文件二的末尾，請陳女士過目。”

陳榭的手抖得更厲害。曲瀲瀲見張所長和秦禎更加凝重，心裏更是好奇不已，心想：難道汪東其實已經是個“負翁”，欠了一大筆高利貸。陳榭不僅分不到錢，還要幫著還債？

這真太戲劇了！

事實證明，曲瀲瀲想太多。陳榭一把將文件壓在桌上，聲音顫抖：“我不信！汪東怎麽會只有幾百萬的資產，別墅裏的古董都不止這麽點錢。你們一定串通好了來騙我的對不對！”

幾百萬？曲瀲瀲飛快的心算了下，雖然數學是她的弱項，但至少不是語文老師教的。假設汪東的資產是500萬，25%就是125萬。不過聽陳榭的口吻，似乎還沒那麽多？

這不是戲劇，是杯具！

盛光霽和譚荔的眼皮都沒眨一下，似乎早就知道陳榭會有這樣的反應。盛光霽說：“陳女士，第二份文件將汪東先生的個人財產已經一一列出，你可以查證後再做打算。如果你有什麽意見，可以不同意調解，等候法院判決。”

陳榭的臉已經看不見血色：“不會的，他的錢不會那麽少。你們……你們……”

譚荔說：“陳女士，請問你是否認可這份調查報告以及我方提出的金額？若有有異議，可以自行進行調查，也可以等待法院審理時提出調查申請。”

她的聲音平淡而機械，沒有半點起伏，沒有半句廢話。曲瀲瀲看著她，心裏的不舒服又一次湧上來。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如她，盛光霽到底看上她哪裏？

陳榭求助似的望向張所長：“我能找個地方休息下嗎？”

“可以。”張所長知道，陳榭是需要時間權衡利弊。叫來曲瀲瀲：“你把陳女士帶到辦公室裏休息一會。”

“哦，好。”曲瀲瀲臨出門前，又轉頭看了盛光霽一眼，正巧他也回過頭看向她，目光中有些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說不清的東西。曲瀲瀲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卻在陳榭的催促下轉身離去。

剛到辦公室，陳榭迫不及待地鎖上門，更加仔細地翻看起文件。曲瀲瀲挑了個離她最遠的位置，像樹袋熊一樣趴在辦公桌上。

曲瀲瀲不得不在心裏承認，盛光霽和譚荔配合無間，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反觀自己，說話出錯，行動出錯，每一個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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